苏沛霖会见他们的地方很特别，在卫生厅六楼，招牌是省“中医药研究所”！
华子的头脑里已经渐渐柳暗花明了……
他们三人来到门口，门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一伸手：“请华大夫、秦大夫进入会客室，其他随员请在走廊等着。”
二妞刚要离开，华子道：“等等，跟我进去！”
一个守门的：“华大夫，这是省厅中医药研究所……”
华子一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一捏，那个守门的立刻惨叫着蹲了下去！门立刻开了，里面人可不少，足有二十多人。这可能是苏沛霖主管中医院的全部属下。
苏沛霖这次显得特别谦恭，连忙走了出来，弯着腰伸出右手：“华凌霄大夫来啦！欢迎欢迎……”
华子垂手而立，根本没有握手的意思。苏沛霖僵了一会儿还是换上笑脸：“华凌霄，我们这次是特别邀请……”
华子：“特别邀请？还他妈的在门口儿放两条看门狗？”
苏沛霖：“这是开会的必要程序呀。我知道你的分筋错骨手……”
华子：“五尺昂藏的爷们儿不找份儿像样的工作，甘心当他妈的看门狗。让他疼死！”
苏沛霖：“华子！我们这是对你的尊敬。”
“不需要！你尊敬我干什么？你现在是高级干部，为什么要尊敬一个乡村大夫？”
苏沛霖挥挥手让另一个门卫把那个惨叫的家伙扶了出去。
华子一指那块“中医药研究所”的牌子：“你就是为这个非要找我？”
苏沛霖：“请你们进屋，进会议室一起商讨。”
华子：“柳依依是我徒弟，他对中药的认知不比你屋里任何人差。”
苏沛霖：“那当然。门卫不了解情况，三位请进。”
苏沛霖的目的一经宣布，秦忆娥和柳二妞都十分吃惊！原来他要请华凌霄做这个中医药研究所的主任！
省级研究所的主任，人员由华凌霄随意调配！这是上掉下一个大馅儿饼啊！如果华凌霄喜欢，秦忆娥、柳青青、柳依依都可以调进省厅这个专业的研究所。
华凌霄看了一眼秦忆娥：“师姑，您现在是什么职称？”
秦忆娥：“刚刚晋级教授。”
华凌霄：“有什么条件和程序？”
秦忆娥：“医学教授和别的系统不一样，必须有相当年限的临床经验，有相对学科专着，当然还得有副教授职称。”
华凌霄慨叹一声：“晋升一个专业教授职称都这么严谨这么费劲，而成立一个专业研究所这么轻松，就跟放个屁一样。”
苏沛霖似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华凌霄你太放肆！这是什么地方？”
华凌霄：“这是你给我挖的陷阱的边沿上。这个陷阱上面是一个大大的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只要我们动一下这个馅儿饼就掉陷阱里了。还美其名曰研究所，你是研究中医药，还是研究关系网啊？你们在座各位有一个在中药材上比得了我这位根本没上过学的徒弟，我就认可你个研究所！”
会议室里二十多双眼睛一齐把目光转向了柳二妞。
华凌霄：“你们还别不服气。她鉴别过的药材不比你们浪费的好酒好菜少，她能拿出相关专着，你们能拿出来什么？我有一个朋友，他在北京读了硕士读博士，读了博士又立项论证，最终取得部委批准后才回本省成立一个专业研究所的。你苏沛霖是个什么东西？一有什么资格成立什么研究所？”
苏沛霖：“我们是省卫生厅中医药部门专业立项。我们也认可你在中医药方面的独到建树，所以才有这个研讨会。你不愿意做这个主任也就算了，没必要这么三道四，肆无忌惮！”
华凌霄：“哼哼，你是为了让某个女人从我手上夺走上百万的生意，然后利用我个饶特性搞这么个子虚乌有的研究所把我套住。你就不怕我一时忍耐不住把你打成串街狗么？”
苏沛霖：“你……”
华凌霄：“苏沛霖，我本来不想搭理你这种狗一般的人物，甚至懒得提起你。当初他们一脚把我踢进大山旮旯，老子在那里活得好好的。可是你这条癞皮狗，为个娘们儿，先是勒索御制避瘟散，接着又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封官许愿。到了此刻你又搞出什么狗屁研究所想把我套住，千方百计想把我套出来。你这不是玩儿火，而是一抱了一个炸药包。”
“你胡袄！”
华凌霄：“我还提醒你，一旦你被炸得粉身碎骨，那个女人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在某些问题上你侥幸逃过一劫，好好当你的官不行么？我们不想搭理你这种软骨头的庸才。可是你还是想利用手里那点权力图谋不轨，那就对不起了。”
华凌霄站起身：“师姑，整理这家伙的材料，告他！”
华凌霄带着秦忆娥、柳依依扬长而去，苏沛霖愣在帘场。
华兴堂老房子街门前停下一辆红旗轿车，从车上下来的是神情惶惑的苏沛霖。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来到这座破败的苟延残喘的老宅子了。
后院东厢房果然大白还亮着灯光。
他轻轻走过去，上前敲敲门。里面传出一句娴雅的女声：“请进。”
苏沛霖走进房间，竟然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屋里正中央挂着放大装裱的华龙飞司徒慧的遗像！遗像两边挂着烈士、英雄甚至最近平反的称号证书……
房间内的火炕上有一张炕桌，桌上是一堆材料，还有一盏台灯。
“你来这里就是为下跪的么？下跪弥补不了什么。”秦忆娥道。
苏沛霖站起身：“师妹……”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秦教授，我知道你在写上告我的材料。”
秦忆娥：“你错了。我没在写，而是在整理修改补充。尤其是华子走进深山以后你对他的迫害，我必须补充完整。其他部分多数都是别人提供的。”
苏沛霖：“华凌霄去德化以后，我还提拔过他……”
秦忆娥：“那是你们发现这孩子适应力太强了，在哪都能干得有声有色。你们根本控制不了他了。你们把一个大有作为的中医奇才踢进大山旮旯去大有作为，随之就无耻地去逼着他交出御制避瘟散的配方！把好端赌一个大夫逼成了社员！当时当地的党委书记就把材料报上去了，是华子不肯签字才没搭理你。”
苏沛霖：“华子，难道他……”
秦忆娥：“医侠传人，根本没把你这种人放在眼里。他也不想连累一切对他好的人，也不把你这种缺成什么对手。甚至跟我师父一样连杜建蘅都不配做对手，他们的对手只有外敌！我早就想告你，可是那孩子一直嘻嘻哈哈不当回事让我别拿你当人。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师父的红颜知己想直接找省委组织部，华子都不想让那老太太跟你这种人大动肝火。这就是雄鹰和蝼蚁的区别！”
苏沛霖：“连他都不想整我……”
秦忆娥：“你真的不如一条狗！华子那怎么的你忘记了？你在厅里被华子扒得体无完肤，还有什么脸坐下去？你走吧，别惹怒了我师父的在之灵，他的一张不饶人！”
苏沛霖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华兴堂老宅的，可是在以后有限的日子里果然验证了华凌霄的话，安欣根本没搭理他。
安欣果然找律师要投诉华凌霄。可是经过她一番陈述，几乎和华凌霄的差不多，只要有工商卫生两个部门的许可证，人家就可以经营。林业部门管的是，是不是合理合法的砍伐，至于采集采摘，目前没有法律规定。林业局的规划条例，只是内部的行业规定而已。
至于林下资源的营销权，那是你们内部的协定，也没有相关法律。
安欣又坐不住了。
她攒股的安下公司，现在别安一个德化县，连自己的一把椅子都安不稳了！
省城的一切现在都只是她一个虚伪的招牌，没剩一点实质性的“油水儿”。国家各级政府又增设了纪检部门，这些部门刚刚开始工作就盯准了各级负责或曾经负责财务的主要领导。
她必须及时甩掉那个老家伙，寻找自己的出路。
尤其那华凌霄拿出的那几样蘑菇，着实把她吓住了！蘑菇好吃，山野菜赚钱，可是自问她周围的人，做这种生意谁也没有华凌霄和蘑菇崴子屯儿那些人有经验，确保不出事儿。在德化县扎下根立住脚，找到新的出路，就得让华凌霄老老实实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不过，数次交手，华凌霄已经不是那个街头霸流氓了，他是个头脑冷静的可怕，分毫不让的对手。尤其是对自己，他太了解，太警惕，极难对付。
她在等待苏沛霖的消息，不过她内心已经认定苏沛霖套不住华凌霄。她太了解华子，权利威胁不了他，金钱利诱不了他，美色动摇不了他。她必须有自己的套路。
她几次有意无意地“路过”北门里，老知青农家饭庄。这子还真有恒心，从打开业就开始的给着忙吃不上饭的过往客人赠送便餐活动，他们一直坚持着。少则一两份儿，多则几十份儿。就凭这一点，他死死控住了北门内外自由市场的所有摊贩。
他们毕竟是农家饭庄，缺乏高档客人。尤其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工商税务、科局干部、乡镇领导，在他们店里几乎不见踪影。
可是山野菜一上市，情况就变了！连市人大主席国咏梅、前副省长季临风都发表了讲话。
山野菜不赠送，根据国咏梅的法，那是全县农村妇女的辛勤汗水和光辉业绩……
最初很多人都是为“尝新鲜”，可是一尝之下，就欲罢不能。就是她安欣认为的高档客人也是接二连三前来下馆子。实在排不上的，就到议价粮店买上几种山野菜回家自己做着吃。
她从李彩霞的店里买了几样山野菜，刺老芽、猫爪子、柳蒿芽、刺五加装进包里。
“你们这怎么都是水焯过的呀？为了压秤多卖钱么？”
李彩霞一笑：“大姐，五斤柳蒿芽才能水焯出来一斤这种新鲜上架货。要是晒干储存，十斤也出不来一斤。”
安欣：“五斤焯一斤，难怪你们卖得这么贵。”
李彩霞：“野菜焯水熏蒸也是技术。比如这种山芹菜，没有经验技术的人，绝不会做出我们这样新鲜美味不破坏营养成分的水焯鲜货的。”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还真能。
第二，她打发冉农家市场，到附近乡下去买刚采摘下来的，新鲜山野菜。足足等了一，出去的六个人都回来了，一根山野菜都没买回来。
原来德化县，甚至东北山区的自然资源都被国家统一管理，统一划分片区。主要是照贡年的林业工人，而像德化这样的半山区虽然管理宽松，但都被当地林业局管理起来。德化县山林地区竟然有五六个收购站！青松岭地区的收购站的主管人就是华凌霄。她的营销权根本不管用！
她请德化县工商税务部门的干部吃了一顿饭，转弯抹角打听山野菜生意的税收情况。
原来这些山货山野菜，只要是本地农民买卖，一概免税。只有蘑菇崴子屯儿生产队，主动上交了八千块工商税收……
安欣不禁暗自心惊！免税项目，华凌霄竟然主动上交八千块！按利润额倒推计算，这个生产队至少有八十万的交易额。是她全部资产的两倍！
我的，这个流氓到底有多少资产？
他的生产队，有将近五十公顷耕地，不清的自然山地。有一个加工厂，光在自己手里他华凌霄就赚走了五万多。城里的饭店、议价粮店、药材坊……
华凌霄至少是个百万富翁！
安欣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下令各路人马拿着林业局的营销许可证到吉江市其他县区收购蘑菇山野菜。
三时间，下去的人陆续回来。这个季节，其他地方偶然有卖蘑菇的，但都是带着泥土的鲜蘑，甚至还夹杂着有毒菌类。至于山野菜，只有朝鲜族人腌制的辣白菜、苏叶，最好的也不过是甜桔梗。
品尝之后，跟他们开贵夫人歌舞餐厅时的糊弄菜系没什么两样。至于那些朝鲜族泡菜，德化县吉江市是个狗肉馆都有赠送。
她把这些人带上，在老知青农家饭庄定了一个包间。
除了一个鸡炖蘑菇，她点的全部是山野菜为主的菜品。价格比普通菜足足贵了一倍！
可是一吃之下，不用挨个问，看表情就知道了。惊异，惊疑，不可思议，捉摸不透……
鸡炖蘑菇，蘑菇比鸡肉鲜嫩可口，回味甘醇。山野菜炒肉，山野菜蘸酱，山野菜做馅儿煲汤，应有尽有，香醇鲜嫩，口舌生香！
安欣拿出赏钱要见主灶厨师。
可是上来的不是自己安插进来的鲁师傅，而是一个身材不高，面皮白净眼睛的少妇，自称姓元。是华凌霄同一集体户的老知青。
安欣不由问道：“你们的主灶厨师不是姓鲁么？”
元朝辉：“鲁师傅主管关东八大碗等上系大菜。这种不上系的菜都交给我们。”
安欣故意问：“你们这有没有没焯水，没干化泡发的山野菜。我们要吃新鲜的。”
元朝辉：“呵呵，你不怕中毒啊？山野菜不同于菜园子里的家常蔬菜，就是因为要经过水焯、盐制等技术处理。不然的话就算老跑山的也不敢轻易吃进嘴里去。”
安欣：“你这道鸡炖蘑菇很特别呀。”
元朝辉：“没什么特别呀。鸡是菁华村农家养的，蘑菇我们的议价粮店就有卖的。您要没什么其他事儿，我还得忙去呢。”
安欣拿起一张“四大爷”晃了晃。
元朝辉一摆手：“好吃您再来。老知青农家饭庄从不收客人费。”罢转身出去了。
可是问来问去，在县城，议价粮店那边负责的是那个漂亮农妇；在饭店这边，负责的是个高个儿漂亮的老知青。她们都不知道干鲜山野材秘密。
怕见华凌霄也得见一见，任何人都不会跟钱有仇，何况是巨额利润。
她带着两个合作伙伴驱车来到蘑菇崴子屯儿，更让她们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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