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秦烈一马当先,身形如电,显然存了几分试探之意。凌尘脚踏灰黑古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方,气息平稳,显得从容不迫。苏瑶眼中讶色更浓,宇文默则若有所思。
三千里路程,对筑基修士而言不算遥远,但越靠近黑风山脉,空气越发凝重,灵气中混杂着淡淡的妖气与瘴气。下方山林越发深邃原始,不时传来令人心悸的兽吼。
途中遭遇了几波飞行妖兽的袭击,尽数被秦烈凌厉的刀气和苏瑶召出的两只筑基中期妖禽轻松化解。凌尘并未出手,只默默观察着众人手段。秦烈刀法霸道,追求一击必杀;苏瑶与灵兽配合默契,手段灵活多变;宇文默虽未直接出手,但每次遭遇战前,他似乎都能提前片刻感知到危险,以轻声咳嗽示警。
一日后,四人按图索骥,深入黑风山脉,抵达一处云雾缭绕的裂谷。裂谷深处,隐约可见一片坍塌的建筑遗迹,藤蔓苔藓覆盖,透着古老荒凉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秦烈收起地图,目光锐利扫过四周,“地图显示入口在裂谷东侧崖壁。都警惕些,这种地方绝不会太平。”
四人按下飞剑,落入裂谷。谷中光线昏暗,湿气极重,弥漫着腐叶和某种矿物质的气息。
“咦?”苏瑶忽然轻呼一声,她肩膀上一只巴掌大、通体如碧玉的螳螂状灵虫振翅飞起,发出细微嗡鸣,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寻常的岩壁。
“碧察觉到那里有微弱的能量波动,隐藏得极好。”苏瑶低声道。
宇文默仔细观察那片岩壁,又看了看手中罗盘状法器,轻咳一声:“非然形成,是人为布下的隐匿阵法,年代久远,已有缺损,但核心仍在运转。看来,已有人先我们一步到了,而且不欲被人打扰。”
秦烈眼神一冷:“藏头露尾,绝非善类。能破解吗?”
宇文默沉吟片刻,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自信:“布阵者手法极高,但岁月太久,给我一炷香时间,可无声开启一道缺口。”
“尽快。”秦烈抱刀而立,灵识散开,警戒四周。
宇文默不再多言,走到岩壁前,取出几面巧阵旗,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如蝶穿花般点出,道道灵光没入岩壁。那岩壁顿时如水波般荡漾起来,隐约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更浓郁的灵气夹杂着药香从中涌出。
“就是现在!”宇文默低喝。
秦烈毫不迟疑,身化刀光率先冲入洞口。苏瑶与凌尘紧随其后,宇文默最后进入,挥手收回阵旗,那洞口涟漪荡漾,再次恢复成岩壁模样,仿佛从未存在过。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石壁上刻着模糊的符文,大多已失效。越往里走,灵气越浓,药香越盛,但同时,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腥甜气息也开始弥漫。
“心,这气味有毒,虽极微弱。”凌尘忽然开口,他修炼《九幽毒典》,对毒物最为敏福
苏瑶立刻给每人分发了一枚避毒丹。凌尘接过,神识一扫便知是普通货色,效果有限。他不动声色地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三枚以混沌之气略微提纯过的避毒丹递过去:“用我这个,效果更好些。”
秦烈看了他一眼,接过服下,顿时只觉一股清凉流遍全身,将那腥甜气息彻底隔绝在外,连神识都清明少许。他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终于对凌尘点零头,算是认可。苏瑶和宇文默服下后,同样面露惊异。
前行约百丈,甬道尽头出现光亮,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呈现于眼前。
洞窟内的景象令人震撼!上方微光苔藓提供照明,下方竟是一片规模不的药圃!虽大半区域已然荒废,灵田干涸,但仍有片区域被残存的聚灵阵法笼罩,生长着数十株灵气盎然的灵药!其中几株叶片呈紫云状、伞盖有星点的,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紫云芝!观其年份,绝对超过了五百年!
然而,药圃之中,却横七竖柏躺着七八具尸体!尸体面色发黑,明显是中了剧毒!看服饰,正是比他们更早到达的那批人!
而在药圃中央,一株最为高大、伞盖犹如紫玉、年份恐近千年的紫云芝旁,盘踞着一只怪物!
那怪物形似巨蝎,却通体漆黑如墨,甲壳上布满诡异花纹,尾巴高高翘起,末端并非普通蝎针,而是一朵不断开合、喷吐着粉红色毒雾的妖异花朵!其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圆满,距离金丹仅一步之遥!
“是花尾毒蝎!还是变异的!看这毒性,恐怕金丹修士沾上都麻烦!”苏瑶脸色发白,肩头的碧螳螂不安地躁动起来。
那花尾毒蝎显然发现了闯入者,发出嘶嘶的威胁声,那朵妖花喷出的粉红毒雾更浓,缓缓弥漫开来,所过之处,地面嗤嗤作响,岩石皆被腐蚀。
“不好!毒雾扩散过来了!我的避毒丹扛不住此种剧毒!”宇文默急促咳嗽起来。
秦烈脸色凝重,长刀已然出鞘,刀气吞吐:“我来主攻,苏瑶干扰,宇文破阵采药,林丹师…”他看向凌尘,此刻唯有凌尘刚才拿出的避毒丹效果最佳,“你能对付这毒吗?”
凌尘目光扫过那株千年紫云芝,又看向那喷吐毒雾的妖花,眼中精光一闪:“给我十息,我可尝试压制甚至吸收此毒,但需你们替我护法,吸引其注意!”
《九幽毒典》中恰记载了一种吸纳炼化奇毒的法门,配合混沌珠,或许可行!
“好!信你一次!”秦烈亦是果决之人,暴喝一声,身化刀光,直斩毒蝎主体!刀气凌厉,逼得毒蝎举起巨钳格挡。
苏瑶立刻驱使两只妖禽从侧翼骚扰,同时放出数只拳头大、甲壳厚实的灵虫冲击毒蝎下盘。
宇文默则迅速绕向药圃另一侧,寻找聚灵阵法的薄弱点,准备破阵采药。
凌尘当即盘膝坐下,双手掐诀,《九幽毒典》法门运转,丹田内混沌珠微微震颤,生出一股奇异吸力。他张口一吸,那弥漫而来的粉红色毒雾,竟如百川归海般,被他源源不断吸入体内!
毒雾入体,剧毒立刻爆发,欲要腐蚀经脉。但混沌珠猛地一转,磅礴吸力将剧毒尽数吞噬,转化为精纯能量,反补凌尘消耗!甚至有一丝丝毒之精华被剥离出来,融入他对毒道的感悟!
这一幕,看得正在激战的秦烈、苏瑶心惊不已!这是何等手段?!竟能直接吞噬如此剧毒?!
那花尾毒蝎也察觉到自己毒雾被克制,变得狂躁无比,舍弃秦烈,尾巴一甩,那朵妖异花朵喷出一股凝练如箭的深粉色毒液,直射凌尘!
“心!”秦烈怒吼,刀光暴涨,试图拦截。
凌尘却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混沌光芒一闪,不闪不避,并指如剑,指尖缭绕着灰蒙蒙的气息,一指点向那道毒液箭!
“嗤!”
毒液箭竟被他指尖那缕混沌之气直接点散、吞噬!
与此同时,他低喝一声:“就是现在!”
宇文默恰好寻到阵法节点,手中一枚破阵锥光芒大放,猛地刺入地面!
“嗡!”
笼罩药圃的残阵剧烈波动,出现一瞬停滞!
秦烈抓住机会,榷合一,化作一道惊长虹,狠狠斩在毒蝎因阵法波动而露出的甲壳连接处!
“咔嚓!嘶——!”
甲壳破裂,墨绿色汁液飞溅!毒蝎发出凄厉惨嚎,疯狂挣扎。
苏瑶的妖禽和灵虫趁机猛攻其伤口。
凌尘则身形一闪,流云幻身步展开,如鬼魅般掠过药圃,直取那株千年紫云芝!他手中玉铲闪现,精准而快速地将灵药连根带土挖出,投入特制寒玉盒郑动作行云流水,未损分毫药性。
得手后,他毫不停留,又将附近几株五百年份的紫云芝及其他几种珍稀灵药迅速采摘一空。
“撤!”秦烈见目的达成,毫不恋战,一刀逼退重伤毒蝎,大喝一声。
四人配合默契,毫不犹豫地朝着来路疾退。
那花尾毒蝎重伤之下,竟未追击,只是发出不甘的嘶鸣,守护着剩余药草。
四人冲出甬道,宇文默迅速修复洞口隐匿阵法,隔绝内外。
直到远离裂谷,四人才停下脚步,皆是心有余悸,又难掩兴奋。
“痛快!”秦烈收刀入鞘,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看向凌尘的目光彻底不同,“林丹师,好手段!秦某佩服!”若非凌尘克制剧毒,他们此行绝难如此顺利,甚至可能步了前饶后尘。
苏瑶拍着胸脯,后怕道:“吓死我了!那毒蝎太可怕了!林大哥,你居然能吸它的毒?太厉害了!”称呼不自觉变得亲近。
宇文默也微笑着拱手:“多谢林丹师的避毒丹与力挽狂澜。”
凌尘微微一笑:“份内之事,诸位道友配合无间方能成功。”他将装有千年紫云芝的寒玉盒递给秦烈,“此物是此行最大收获。”
秦烈接过,查看无误,点头道:“按约定,此行收获灵药,林丹师你可先取一成。”
凌尘未推辞,选取了几株五百年份的紫云芝和其他几种炼丹所需的辅药。他采药时手法专业,皆保留了完整根须或种子,令宇文默暗自点头。
分配完毕,四人关系融洽了许多。稍作调息后,便起身返回工城。
回归途中,凌尘心中却波澜暗生。古修药圃的历险,应对花尾毒蝎的剧毒,尤其是运转《九幽毒典》法门配合混沌珠吞噬毒素的过程,让他对药性、毒性的理解突飞猛进,诸多晦涩之处豁然开朗。他甚至隐隐感觉,自己或许已可尝试炼制那“百劫淬灵丹”了。
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修为在筑基中期巅峰的瓶颈已然松动,回去稍加闭关,便可水到渠成地突破至筑基后期!
回到工城,交接了委托,领取了丰厚灵晶报酬。与秦烈三人告别时,彼此互留了传讯方式,约定日后有机会再度合作。
凌尘回到听竹苑,立刻开启闭关。
首先,他耗费三日,一鼓作气将修为提升至筑基后期,灵力愈发浑厚,神识再增。
接着,他并未急着炼制百劫淬灵丹,而是反复揣摩药圃中的经历与《九幽毒典》的奥义,并将那丝吞噬花尾毒蝎毒素后领悟的“毒之精华”缓缓炼化,融入自身对药性的理解郑
七日后,自觉准备充分,他终于开炉升火。
这一次,他并未完全依赖混沌珠强行提纯,而是以自身神识与灵力为主导,引导地火,模仿混沌衍化、调和冲突的意境,处理那些属性相克、极难融合的灵药。
过程惊险万分,数次险些炸炉,皆被他以精妙手法和一丝混沌之气强行稳住。
终于,随着一声沉闷如雷鸣的丹响,丹炉开启,三枚龙眼大、表面隐现雷纹、散发着狂暴却又和谐气息的丹药飞入玉瓶。
百劫淬灵丹,成丹三枚,品质完美!
凌尘看着手中丹药,脸上露出由衷笑容。经此一炼,他对丹道的理解真正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此时,距离那场“工丹道交流会”,仅剩最后两。
风暴将至,他已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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