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城丹道联盟分部前的广场,今日格外喧嚣。
高达数丈的玉白色门楼披红挂彩,“工丹道交流会”七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广场中央,早已搭起十座高出地面的青石擂台,台上丹炉、火口、玉案一应俱全。四周人山人海,各族修士摩肩接踵,喧声鼎罚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药香气、炼丹后的余烬味,以及一种名为“野心”的灼热气息。
凌尘一袭青袍,混在参赛的丹师人群中,并不起眼。他交验了那一级丹师的徽记凭证,领了号牌,安静地站在分配给百炼阁丹师的区域,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他看到高台之上,联盟分部负责人古云大师正与几位气息渊深、显然是联盟总部来的评审低声谈笑,神色矜持而威严。偶尔,古云那看似随意的目光会扫过下方,在凌尘身上停留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与算计。
“看来今日,是注定难以清净了。”凌尘心中了然,非但不惧,反觉一丝跃跃欲试。黑风山脉药圃之行,让他修为突破至筑基后期,对丹道理解更是突飞猛进,正需一块磨刀石来检验所得。这古云,来得正好。
辰时正,钟鸣九响。
古云大师走到台前,声音在灵力加持下传遍全场:“诸位同道,今日工城丹道盛会,旨在切磋技艺,弘扬丹道!望诸位尽情施展,一展所能!比赛规则简单,三轮比试,综合评定,优者胜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跃跃欲试的众丹师,尤其在凌尘方向略有停顿,继续道:“第一轮,考较诸位对药性本源感悟之深度。请各位在一炷香内,仅以最基础之‘净火’,将案上这碗‘千缠藤’汁液淬炼提纯,以最终析出的‘净藤膏’品质与数量论高下。”
话音落下,侍者们立刻为每座擂台上的丹师奉上一只玉碗,碗内盛满粘稠无比、色泽暗绿、散发着苦涩与生机混杂气息的汁液。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呼与议论。
“千缠藤汁液?这东西粘滞无比,杂质与有效药力纠缠极深,最是难缠!”
“还用最基础的净火?这如何能淬炼得动?一炷香时间太短了!”
“不愧是联盟交流会,第一轮就如大钻!”
凌尘看向玉碗,眼神微凝。千缠藤他认识,其汁液确是出名难处理。用净火淬炼,如同用钝刀割老牛皮,极耗心力神识,最考验丹师对火候细入毫芒的掌控力及对药性本质的理解。古云出此题,刁难之意明显。
高台上,古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题目是他精心准备,专为凌尘这种可能依靠特殊取巧手法(他始终认定凌尘如此)的野路子准备。在绝对基础的水磨工夫前,任何取巧都将无所遁形!
“点火!”随着司仪高喊,十座擂台旁同时点燃一炷长香。
所有丹师立刻行动起来,引燃丹炉下的净火火口,手掐控火诀,全神贯注开始淬炼。
凌尘却不急。他先以指尖沾零汁液,细细捻磨感受,又靠近轻嗅片刻,心中已有数。这千缠藤汁液杂质种类、与药力纠缠方式,与《九幽毒典》中记载的几种棘手毒液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微微一笑,心中已有定计。只见他并未像他人那般急于将整个玉碗放入炉火猛炼,而是并指如剑,引出一缕细若游丝、温和无比的净火火焰,如同绣花针般,精准地探入粘稠的汁液内部。
神识高度集中,混沌珠微微运转,赋予他洞察入微的感知。在他“眼”中,粘稠的汁液化为了无数纠缠的能量丝线。他以那缕细火为“针”,心翼翼地挑拨、分离那些代表杂质的灰暗丝线,同时以极温和的热力护住代表药力的翠绿丝线。
此法看似缓慢,实则直指本源,效率极高!而且对灵力和神识的消耗远于他人那种粗暴的整体淬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其他擂台上,不少丹师已额头见汗,脸色发白。他们炉火中的汁液翻滚沸腾,不断蒸发,但色泽依旧浑浊,析出的净藤膏寥寥无几,且色泽暗淡。
反观凌尘这边,玉碗中的汁液看似变化不大,但若有眼力高绝者,便能发现其内部正变得逐渐通透,碗底悄然凝结出一层细腻无比、莹润翠绿的膏体,散发着精纯的木系生机之气。
高台上,古云大师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凌尘,见他动作“缓慢”,炉火“微弱”,碗中似乎“毫无动静”,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讥诮与得意。
“果然,离了那些歪门邪道,便原形毕露了。”他心中冷笑,自觉判断无误。他身旁几位总部来的评审,也微微摇头,显然对凌尘这“表现”不甚满意。
香即将燃尽。
凌尘眼中精光一闪,陡然加大火力!但控制的依旧精妙,净火瞬间变得明亮,将最后一点顽固杂质彻底炼化剥离!
“时间到!停火!”
所有丹师立刻停手,大多面带疲惫与沮丧。
侍者们上前,收取各人玉碗中的净藤膏,置于玉盘之中,呈送评审席。
大部分玉盘中的净藤膏,要么量少,要么颜色浑浊,夹杂黑点,品质低下。
轮到凌尘的那一盘呈上时,几位评审眼前皆是一亮!
只见玉盘中,净藤膏细腻如最上等的翡翠脂膏,通体无瑕,莹润欲滴,分量更是足有近半碗之多!精纯的木灵生机气息扑面而来,远超他人!
“这…如此品质!如此分量!竟是用净火在一炷香内完成的?”一位白发老妪评审忍不住惊叹出声。
“对火候的掌控,对药性分离的巧思,堪称精妙!”另一位中年儒生模样的评审也抚须赞叹。
古云大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吞了苍蝇般难受。他死死盯着那盘净藤膏,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凌尘凭真本事炼出来的!
“定然是用了什么隐藏手段!对!定是如此!”古云心中怒吼,面上却不得不强挤出笑容:“呵呵,看来这位林友,倒是有些急智。第一轮,表现…尚可。”
他刻意淡化评价,但结果无法改变。经几位评审一致评定,凌尘毫无争议地夺得第一轮头名!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低呼,许多目光聚焦在凌尘身上,有惊讶,有好奇,也有不信与嫉妒。百炼阁区域的墨丞执事,则松了一口气,面露笑容。
凌尘面色平静,宠辱不惊,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古云看着他那平静的样子,越发觉得刺眼,心中恶气难平。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第一轮只是开胃菜,真正考验在第二轮!丹道之途,荆棘遍布,绝非仅会提纯那般简单!有时,良药亦能化毒,毒物亦可为引,阴阳相生,利弊转化,存乎一心!”
他话语一顿,声音陡然提高:“第二轮,考较诸君化解丹毒、逆转药性之能!每人案上,将有一枚被特殊手法下了‘幽寒苔毒’的‘赤阳丹’。搐本是黄级上品疗嗓药,中此寒毒后,药力僵死,反成寒毒之源。一炷香内,请诸位驱散寒毒,令赤阳丹重焕药力!以完成速度与丹药恢复品质论胜负!”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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