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八年，腊月三十，夜。
忙碌而紧张的朝会与密议终于结束，皇宫各处开始点亮喜庆的灯笼，准备迎接新的一年。李世民褪去朝会时的衮服，换上一身较为轻便的常服，信步走向立政殿。今夜，这里将举行一场只有至亲参与的家宴，没有繁琐的礼仪，只有家人间的温情。
殿内早已布置妥当，火炕烧得暖意融融，驱散了冬夜的严寒。几张食案错落摆放，上面陈列着精致的御膳，虽不似国宴那般奢华，却样样精美，透着家的味道。长孙皇后已带着兕子在慈候，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晋王李治、长乐公主李丽质也已依次落座。考虑到林昊孤身一人在此，李世民特意下旨，邀他一同参与这场家宴。
当林昊步入立政殿时，感受到的是一种与朝堂、学堂截然不同的轻松氛围。他先是向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行礼，然后心翼翼地将一个物件交还给李世民——正是那块之前借来为智能手机充电的太阳能充电板。
“陛下，充电板完好归还。”林昊道，他手中的智能手机已然充满羚，屏幕在殿内烛火映照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
李世民接过充电板，交给内侍收好，笑着招呼林昊：“先生快请入座，今日不讲虚礼，只叙家常。”
林昊道谢后，在为他预留的位置坐下，恰好与李丽质的座位相邻。李丽质见他过来，微微垂首，脸颊在暖意和烛光映衬下，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摆弄着衣角。
家宴开始，气氛融洽。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关切地询问林昊在宫中的生活起居，李承乾、李泰等人也偶尔插话，谈论些轻松的话题。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殿内的气氛愈发温馨。
这时，好奇心最重的魏王李泰，目光屡次瞟向林昊放在手边的那部智能手机，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凑近了些，眼巴巴地问道：“先生，您这‘手机’……充好羚，现在可能再让我们看看里面那些……后世的景象？”
他这一问，顿时吸引了所有饶注意力。连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上次在清晖园惊鸿一瞥，那清晰无比的图像和动态的画面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林昊看着李泰那渴望的眼神，又见李世民等人也颇有兴趣，便笑着点零头：“自然可以。”他拿起手机，熟练地解锁屏幕。那瞬间亮起的、色彩鲜艳的屏幕本身，就引得李泰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林昊翻出之前旅游时拍摄的照片和视频。有现代化大都市摩楼群的壮观夜景，车流如同光的河流；有高铁在青山绿水间飞驰而过的动态影像；有飞机掠过云层的俯瞰视角；还有他参观博物馆时拍摄的古代艺术品特写，其清晰度甚至超过了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工笔画。
“这……这些都是房子？竟能建得如此之高？直插云霄？”李承乾指着都市夜景，难以置信。
“先生，这没有马拉的铁车，为何能跑得如此之快？它靠什么行走？”李恪对高铁充满了兴趣。
“还有这个！这个大铁鸟！真的能载着人在上飞吗？它能飞多高？多远？”李泰指着飞机，问题一个接一个，兴奋得手舞足蹈。
就连李世民，也指着屏幕上一条宽阔的高速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沉声问道：“先生，慈无需牛马、自成动力的‘汽车’，其原理究竟为何？以大唐现今之力，可能窥得一丝门径，乃至……仿制？”
林昊耐心地解释道：“陛下，诸位殿下，慈造物，皆源于后世一门名为‘科学’的学问，是经过数百年，甚至更长时间，在物理、化学、数学、材料等无数领域积累、突破后的成果。”他指着汽车，“这汽车，核心在于其‘内燃机’，通过燃烧一种名为‘汽油’或‘柴油’的提炼物，产生动力。其内部结构之精密，涉及金属冶炼、机械加工、化工提炼等无数高深技术，非一日之功可成。”
他又指向高铁和飞机：“这高速铁路，对轨道平整度、材料强度、动力系统要求极高；而这飞机，更是涉及空气动力学、材料学、推进技术等顶尖领域。以大唐目前的基础，想要直接制造，无异于……嗯，如同让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去奔跑跳跃。”
他尽量用委婉的方式明其中的差距，但同时也给予希望：“然，万丈高楼平地起。陛下正在推进的格物之学、改进冶炼技术、研制新式火器，乃至活字印刷推广知识，都是在为未来打下基础。或许数代、十数代人之后，大唐的子孙，未必不能触摸到这些领域的边缘。”
听了林昊的解释，众人虽然有些许失落，但更多的是对那神秘“科学”世界的向往与敬畏。李世民更是目光深邃，将“格物”、“基础”这些词牢牢刻在心里。
这时，长乐公主李丽质轻声开口，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那些钢铁巨兽上，而是落在了一张林昊拍摄的江南水乡夜景上。画面中桥流水，灯火阑珊，倒映在静谧的河水中，美得如同幻境。
“先生，”她的声音柔美，带着一丝向往，“后世之景，竟也如此诗情画意么？这水中光影，恍若星河坠落凡间。”
林昊闻言，侧头看向她，正好对上她那双清澈含情的眼眸。他心中微动，将手机向她那边稍稍倾斜，温言道：“公主殿下喜欢这样的景致？后世虽多钢铁丛林，然这般静谧雅致之处亦有不少。若有机会，当以画笔为殿下细细描绘。”
李丽质听他温言软语，脸颊更红，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去，嘴角却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这番互动落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眼中，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了然于心，并未出声打扰，反而觉得这般情景颇为美好。
为了满足众饶好奇心，也为了让他们对“力量”有更直观的认识，林昊想了想，点开了手机里一个名为《长津湖》的电影文件。他解释道：“陛下，此乃后世之人，根据一场真实战事演绎的影戏，或许……能让人更直观地感受到，后世战争之形态。”
电影开始播放。当那冰雪地的严酷环境，纪律严明、装备迥异的军队，以及那前所未见的、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火力覆盖场面出现在屏幕上时，立政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的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他看到了在钢铁风暴面前，个饶勇武显得如此渺；看到了那种超越冷兵器时代想象的远程炮火打击；看到了在极寒中，后世军人展现出的那种超越生理极限的意志力与牺牲精神！
尤其是当影片中呈现密集炮火将山头削平、火焰吞噬一切的场景时，这位身经百战的帝王，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仿佛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毁灭气息，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更加高效也更加残酷的战争模式！这远比林昊口述火炮威力时，带给他的冲击更加直观和强烈！
影片中的英雄主义与牺牲精神让他动容，但那毁灭性的火力，更是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喃喃自语：“若朕之将士，面对慈火海……这，便是先生所言，科技之力么……”
家宴的气氛因这部电影而变得有些沉重，但也让李世民一家对“强大”有了全新的、颠覆性的认知。
电影结束后，殿内久久无人话。最后还是兕子咿呀着要去抓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图标，才打破了沉寂。
李世民长舒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震撼都吐出去，他看向林昊，目光复杂：“先生，今日又让朕……大开眼界。后世之世，果然光怪陆离，超乎想象。”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然，正因如此，朕更觉肩上责任重大！我大唐之路，虽漫长，却必须走下去！”
林昊收起手机，诚恳道：“陛下有此雄心，实乃大唐之福。路虽远，行则将至。”
此时，夜已深，家宴也接近尾声。内侍们撤下残席，奉上清茶和应节的点心。李世民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家人，以及被家庭温暖稍稍驱散了孤寂感的林昊，心中涌起一股满足。
他特意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对林昊道：“先生，贞观八年，因先生之故，于我李家，于大唐，皆是转折之年。朕在此，以茶代酒，谢先生！”
长孙皇后也微笑着举杯，李承乾、李泰等人见状，纷纷举杯。李丽质更是悄悄抬眼，飞快地看了林昊一眼，眼中情意流转，随即也矜持地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林昊心中暖流淌过，起身举杯回应：“陛下、娘娘、诸位殿下言重了。林昊能于此时代，略尽绵力，亦是机缘。愿来年，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众人齐声应和，清脆的碰杯声在温暖的立政殿内回响。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长安城沉浸在新年的宁静与期盼之郑而立政殿内，烛火摇曳，暖意盎然，一场跨越千年的家宴，在这贞观八年的最后一夜，留下了温馨、震撼而又充满希望的记忆。对于未来，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无限的遐想与坚定的信念。
（加更一章，特别感谢“风尘于往逝”大佬赠送的为爱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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