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府门前,车马如龙,灯火辉煌。
叶凌薇扶着老太君走下马车时,明显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好奇的、审视的、等着看热闹的。
“镇国侯府老太君到——大姐到——”
门房高声通传,厅内原本喧闹的人声静了一瞬。
叶凌薇面色如常,扶着老太君缓步而入。
厅内已是宾客云集。永昌伯夫人亲自迎上来:“老太君可算来了,快请上座。”
老太君笑着寒暄,叶凌薇跟在身侧,仪态端庄。
她今日这身湖蓝色礼服在满厅锦绣中并不算最扎眼,但腰间那枚温润古朴的家主印,却让不少有心人瞳孔微缩。
“那就是叶家大姐?”有韧声议论。
“看着年纪不大,气度倒是不凡。”
“听侯府现在是她掌权了……”
“一个女子掌权?呵,怕不是老太君老糊涂了。”
细碎的议论声隐约传来,叶凌薇恍若未闻。
她在老太君身侧落座,抬眼环视厅内。很快,便在角落处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叶宏文、王氏、叶宏才、叶宏达,正聚在一起低声着什么。
察觉到她的目光,几人立刻散开,装作无事。
叶凌薇唇角微勾。
这时,永昌伯府二公子端着酒杯走过来。
“这位便是叶大姐?”他笑容满面,眼神却带着打量,“久仰大名。”
“二公子客气。”叶凌薇微微颔首。
“听闻叶大姐如今掌管侯府事务,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二公子语气赞赏,声音却故意提高了几分,“只是……侯府产业庞大,大姐一个人打理,想必辛苦得很。”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实则暗藏机锋。
厅内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
叶凌薇淡淡一笑:“二公子得是,确实辛苦。不过好在府中管事们得力,倒也能应付得来。”
“管事得力自然是好事。”二公子话锋一转,“不过……我前些日子听一件趣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来了。
叶凌薇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二公子请。”
“我有个朋友,前阵子在城西茶楼,似乎看见叶大姐与一位年轻公子私下会面……”二公子故作迟疑,“当然,也可能是看错了。只是这事传出去,对大姐名声怕是不太好。”
话音一落,厅内顿时响起一片低哗。
女子私下会见外男,在这世道可是大忌。
角落里,王氏等人眼中闪过得意。
老太君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叶凌薇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二公子的,可是上月初八,城西清风茶楼?”叶凌薇声音平静。
二公子一愣:“这……时间我倒记不清了。”
“那就是了。”叶凌薇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月初八,我在清风茶楼约见的是隆昌商行的少东家,商谈药材供货事宜。这是当时的契书,上面有隆昌商行的印章,也有我的私印。”
她将契书展开,递给旁边的永昌伯夫人:“夫人可以看看。”
永昌伯夫人接过一看,点头道:“确实是隆昌商行的印章。这契书写得清楚,供货价格、数量都列得明白。”
厅内众人见状,神色顿时微妙起来。
二公子脸色微变:“那……那位年轻公子……”
“二公子的,可是那位身穿青衫,腰佩玉珏的公子?”叶凌薇问道。
“是……是的。”
“那是隆昌商行少东家的表弟,当时随行学习。”叶凌薇淡淡一笑,“二公子若不信,可以派人去隆昌商行问问。不过……”
她顿了顿,声音转冷:“我倒想问问二公子,您那位‘朋友’,为何如此关注我的行踪?又是如何将商谈正事,传成私下会面的?”
二公子额头冒汗:“这……我也是听人随口一……”
“随口一?”叶凌薇站起身,环视厅内,“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是明白人。女子掌家本就艰难,若再有人刻意散布谣言,毁人名节,不知是何居心?”
她目光落在二公子身上:“二公子,您是吗?”
二公子张了张嘴,不出话。
这时,一个声音从厅外传来:“我可以作证!”
众人转头,只见林澈一身月白长衫,缓步而入。
他先向永昌伯夫人行礼,而后转向厅内众人:“上月初八,我恰好在清风茶楼与友人饮茶。亲眼见到叶大姐与隆昌商行少东家商谈药材供货之事。当时在场的,还有商行三位掌柜。”
他顿了顿:“至于那位穿青衫的公子,确实是少东家的表弟,今年才十五岁,跟着出来见世面的。”
这话一出,厅内顿时响起低笑。
十五岁的表弟,被传成私下会面的年轻公子,这谣言也太离谱了。
二公子脸色涨红,讪讪退下。
叶凌薇向林澈微微颔首致谢,林澈回以一笑,转身去了男宾席。
经此一事,厅内众人看叶凌薇的眼神都变了。
从最初的打量、怀疑,变成了惊讶、审视,甚至带上了几分敬佩。
一个女子,能在这样的场合从容应对,不仅洗清污名,还反将一军,这份气度能耐,确实不凡。
寿宴继续,丝竹声起。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一个身影忽然平厅郑
“老太君——求您给柔儿做主啊!”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叶柔儿。
她今日穿了身素白襦裙,头上只戴了支银簪,脸上脂粉未施,眼眶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王氏立刻上前:“柔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家庙……”
“婶娘!”叶柔儿哭道,“柔儿实在受不了了!家庙清苦,柔儿知道是做错了事该受罚。可是……可是姐姐她……”
她转向叶凌薇,泪如雨下:“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从前不懂事。可我已经知错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连每月那点月例都要克扣,让我在家庙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话得凄惨,厅内不少女眷都露出同情之色。
叶凌薇静静看着叶柔儿表演,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完了?”
叶柔儿一愣。
“完了,就听听我。”叶凌薇站起身,走到厅中,“第一,你去家庙,是因为你勾结外人,意图陷害嫡姐。这事,祖母亲自定的罪,可有冤枉你?”
叶柔儿脸色一白。
“第二,家庙的用度,府中从未克扣。每月米面油盐、衣裳被褥,都是按时送去。你若吃不饱,可以问问家庙的管事嬷嬷,东西都到哪去了。”
叶凌薇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这是家庙的用度记录。上月送去白米五十斤,面粉三十斤,猪肉十斤,青菜若干。叶柔儿,这些东西,够你一个人吃三个月了吧?”
她将册子递给永昌伯夫人:“夫人可以看看。”
永昌伯夫人接过,翻看几页,点头道:“记录清楚,确实没有克扣。”
叶柔儿慌了:“那……那是我记错了……”
“记错了?”叶凌薇笑了,“那你身上这件衣裳,是哪来的?这料子,是上等的杭绸,一匹少十两银子。家庙的月例,可买不起这样的衣裳。”
叶柔儿下意识捂住衣袖。
“还有你头上这支银簪。”叶凌薇走近一步,“簪头镶的是东珠,虽不大,但成色极好。这样的珠子,一颗少五两银子。”
她环视厅内:“各位夫人都是识货的,可以看看,这支簪子,是不是家庙该有的用度?”
几个离得近的女眷仔细看了看,纷纷点头。
“确实是好珠子。”
“家庙用度,不该有这样的首饰。”
叶柔儿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叶凌薇看着她,声音冷了下来:“叶柔儿,你今日这身打扮,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是谁让你来寿宴上哭诉的?你背后的人,是想毁了我的名声,还是想毁了侯府的名声?”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顿时恍然。
原来又是一场陷害!
王氏见状,忙上前打圆场:“凌薇,柔儿年纪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年纪?”叶凌薇看向王氏,“她比我一岁,今年已经及笄了。这个年纪,该懂事了。”
她顿了顿:“况且,王婶娘怎么知道她‘不懂事’?莫非,这事您也知情?”
王氏一噎,不出话。
叶凌薇不再看她们,转身向永昌伯夫人行礼:“夫人,今日是府上寿宴,却让这些家事扰了您的雅兴,凌薇在此赔罪。”
永昌伯夫人忙扶起她:“快别这么。今日这事,也让我等看清了人心险恶。大姐处事公正,临危不乱,真是让人佩服。”
厅内众人纷纷附和。
“叶大姐真是明察秋毫。”
“这样的心机手段,难怪能掌管侯府。”
“侯府有这般继承人,未来可期啊。”
赞誉声四起。
叶柔儿和王氏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灰头土脸地退下。
叶宏文等人见势不妙,早已溜得不见踪影。
寿宴继续,但所有饶注意力,都已集中在叶凌薇身上。
不少夫人主动过来与她攀谈,询问侯府产业,甚至有人试探着提起家中适龄子弟。
叶凌薇从容应对,既不显得倨傲,也不过分谦卑。
老太君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欣慰。
宴至尾声,永昌伯夫人亲自送老太君和叶凌薇到门口。
“今日多谢夫人款待。”叶凌薇行礼。
“大姐客气。”永昌伯夫人拉着她的手,低声道,“今日之事,我都看在眼里。你做得很好。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夫人。”
马车缓缓驶离永昌伯府。
车内,老太君轻声道:“薇儿,今日这一场,你赢得漂亮。”
“是祖母教导得好。”叶凌薇道。
“不。”老太君摇头,“是你自己有本事。”
她看着叶凌薇,眼中闪着光:“从今日起,京城所有人都会知道,镇国侯府有位了不起的大姐。你的威望,从此就立起来了。”
叶凌薇握紧手中的家主印。
窗外,月色如水。
她知道,从今夜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心翼翼、步步为营的侯府姐。
她是叶凌薇,镇国侯府实际掌权者,未来无可争议的继承人。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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