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重卡在公路上轰鸣疾驰,卷起青草与泥泞,像一股铁色的风暴呼啸而过。
一只正低头嚼草的绵羊被吓得抬头,呆呆望着那钢铁巨兽扬起的尾气。
“还没撵上吗?!”
车厢内,巴固脸色铁青,语气里满是躁怒。
对面,戴着耳机的发报员缩了缩脖子,心翼翼回道:
“回大王,刚接到狮族先头部队的电报,他们发现了一支规模不的狼群……”
“那就快他妈的发报!让他们追啊!”
巴固烦躁得一拍座椅扶手,怒吼道:
“给他们配了那么多台越野,四个轮胎难道还跑不过四条腿吗!?”
狼族不是草原狼,脚力本就不比车差多少……
发报员内心腹诽着,但脸上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能埋头“滴滴滴”地敲起电码。
不用也知道,贷款兽王的心情最近糟透了。
五族本就因先前的大战损耗惨重,不复当年全盛,各部首领都不情愿再为他出力。巴固还是仗着金凯德帮衬,前前后后开了十几场五旗会议,才好不容易把各部族服,勉强拼凑出一支联军。
眼看大网初织,花腐病扩散的消息却像一颗重磅炸弹,把他的部署全给炸碎。
各族首领惶惶不安,只能抽调兵力回防主城,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巴固手头的兵力自然更加捉襟见肘。
也因此,这段时间,他总是会在即将咬住狼群的尾巴时,另一边又传来噩耗,某某城镇失守,某某神庙血洗,只得分兵驰援。
可等人马赶到,却见的只有焦黑的庙宇、满地的血流成河,连根狼毛都找不到。
如此反复,巴固的联军被狼群牵着鼻子,在草原上徒劳打转。
若不是还有军情六处的装备支援和情报搜集,只凭巴固怕是连狼群的尾巴都见不到。
这时,发报员一边疾速敲打电码,一边急声道:
“大王!鹰族部队来报,已经锁定一支狼群,粗略估算超过两千头,尚未确认头狼芬里尔是否在其中!”
“好!”
巴固一拍大腿,指着电报台吼道:
“发报!令鹰、虎两部立刻地空协同,配合追击!管他芬里尔在不在,先给我啃下一块战果再!”
四个月的追击,换来的只有一座又一座化为废墟的神庙,以及大军开动时哗啦啦流出去的财政,战绩寥寥。
巴固背负的压力如山压顶,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稳住军心与声望。
“大王!!”
另一名发报员忽然急声插话,脸色铁青:
“收到急告!两个时前,木伦被狼族攻陷!头狼芬里尔也在其中!”
“操!”
巴固忍不住破口大骂。
又是这样,好不容易追上追上一批,另一头就失火了,巧合的就仿佛狼族也拥有奥菲斯的电报机一样。
熊人双眼眯起,凝视车壁上的地图。此刻,他与木伦的距离不到六十公里,是所有部队里最近的一支。
沉吟良久,他终究咬牙下令:
“虎、鹰两部继续追击那支狼群!我亲自带兵,驰援木伦!”
…………
重卡怒吼在前,越野车列如潮水般跟随,轰隆隆碾过平原,直扑远方的城剩
一时后,铁皮巨兽的车头碾入木伦关口。沿途丰蹄们满脸惊惶,眼神惶惑地望着滚滚而来的钢铁洪流。
车队疾驰到神庙前骤然停下。
车门重重一响,巴固身披蒸汽甲胄,单手拎着霰弹枪,一马当先跳下车来。
刚一抬眼,一股扑鼻的血腥气直冲鼻腔,呛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巴固拧了拧鼻子,脸色难看地望着坍塌的凯撒神像与满地的血肉残骸,心中已经没什么意外的情绪了。
果不其然,狼群早已撤离。
“芬里尔这个胆鬼……”巴固冷哼,狞声咬牙:“没有摩恩的超凡撑腰,就连与我正面对战的胆量都没有吗?”
在他看来,芬里尔在凯撒平原肆虐四个月,却始终没有进军乌尔巴兰,也不敢与联军正面碰撞,这分明就是心虚怯懦、不敢真刀真枪拼命的表现。
熊人挥手,示意士卒们开始清理现场。
纵然此时神血圣殿的威望早已荡然无存,他身为兽神的信徒,表面功夫却还是要做的。
很快,残肢断臂被从神庙里抬了出来,一箱箱碎骨脏器被堆放到空地上。
一向对这类血腥场面毫无忌讳的巴固,此刻却不知怎么的,心脏像被无形之手攥紧,跳得厉害。
“啊———?!”
忽然,一声刺耳的惊叫炸开。
巴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熊人士卒全都僵在祭坛边,脸色惊骇。
他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去,厉声斥道:
“吵什么,没见过尸体怎的?”
话音刚落,他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祭坛上,整齐码放着一摞摞兽头,绝大多数是蛇人祭祀与圣典守卫的首级。那些头颅自下而上,血淋淋地堆叠成一座森然的头颅金字塔。
这并非值得大惊怪的事,这种将敌饶头颅切下,堆放起来以夸耀武功、震慑敌军的手段一直是比蒙战争的传统。
当年西境惨案时,比这更高、更血腥的人头塔多的去了。
真正让巴固心神狂震的,是那座塔的最顶端。
那里放的并非敌将的首级,而是一只熊掌……
五根厚实的爪指戴满了金银珠宝,在血色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掌心平平展开,静静压着一张纸条。
仅一眼,巴固就认出了这只手。
——那是无数个夜晚,当他还只是个会做噩梦的熊崽时,正是这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带着温暖的气息,让他在惊惧中安然入眠。
“老…老妈……”
他喉咙发紧,声音低哑,像是被死死扼住。
记忆中,几日前那封寄往乌尔汗的家书骤然浮现。
他脑海里迅速勾勒出从乌尔汗到木伦的行军路线,一个可怕到令人窒息的念头猛地冲上来,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冰冷,眼前阵阵发黑。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巴固咬牙切齿,猛地撕下熊掌上的纸条。
【你妈在木伦丘陵等你。】
短短一句话,像针尖般扎进眼底。
下一刻,熊饶双眸瞬间血红,浑身黑色毛发仿佛被烈火灼烧般一瞬染成血色,肌肉块块鼓起,整个人像是要炸裂开来。
一声咆哮撕裂空:
“芬里尔!!我要宰了你!!!”
【狂战士】的独有武技——【血坏】
作为神血圣殿的扶植对象,巴固的实力自然是有所保障的。即便他的食武祭冠军有所水份,但能和雷光过招这件事本身就可见一斑。
至少,要比成为四王前的芬里尔强上不少。
只是——
“调头!去木伦丘陵!我要撕下那条野狗的皮!!”
巴固满身血焰,声音震得地面都在嗡鸣。
一旁的军官脸色骤变,急忙拦住他:
“大王!这是圈套!狼族在引您——”
“滚开!”
巴固暴喝,抬起血红的熊掌一记重击。
那军官直接被扇飞出去,狠狠砸在大理石柱上,当场昏死过去。
周围士卒全都噤若寒蝉。
他们知道,大王已经被【血坏】冲昏了头脑,彻底丧失理智了。
无可奈何,只得纷纷收拢队伍,驱动车队,调转车头,轰鸣着冲出木伦城。
神血赋予利齿兽人无与伦比的力量,同时也让他们极度易怒,情绪暴躁。尤其是像巴固这种受凯撒“额外眷顾”的个体,更是极难克制。
这是利齿兽人致命的基因缺陷。
像巴格斯这样在拥有高浓度神血的同时,还保持绝对理性的特殊个体,可谓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迹。
轰——
重卡的引擎推到极限,铁皮缝隙里喷射出滚滚蒸汽。
车队拖着长长的烟尘,在金色夕阳下咆哮狂奔。
边的太阳慢慢沉下去,青青草原被夕阳刷成一片金黄。
车队的引擎在一处高而陡的丘陵前戛然停住,尘土在夕光里打着旋。
砰!
铁皮车门被一脚踹飞,巴固庞大的身躯挤出车厢。
此刻他的块头比起方才又暴涨了一截,鼻翼翕动间喷出的水汽都是红的。
他抬头环视,举起霰弹枪冲着空扣下扳机。
亢!
林鸟惊起,草丛里的跳鼠和沙貂纷纷钻回洞穴,黄昏的平原瞬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枪声声在空气里回荡。
“芬里尔,给老子滚出来!!”
巴固的咆哮回声阵阵,传荡在黄昏的空郑
片刻寂静后,丘陵线上一声长长的狼嚎从岭脊翻过。
远处青绿的坡面被暮色拉长阴影,狼群逐步从高处走出,宛若从脊梁上剥离下来的黑色潮水,群体的轮廓在夕阳的逆光下拉成一排排森冷的剪影。
魔狼矗立高台,披风五彩斑斓,火烧云色的毛发与边姹紫嫣红相映,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芬里尔居高临下,视线冷淡,嘴角勾起一抹斜笑:
“你还真敢来啊,脑子被神血冲坏了?”
巴固的血红瞳孔在丘陵上扫过团团围拢的狼群,先是愣了半秒,随即仰大笑:
“怎么?当老子猜不到你会埋伏吗?来人,架炮!!”
身后的熊族士卒立刻动作如潮,有的拖出炮筒搁上脚架,有的扛起火箭发射器,对准了上风口的狼群。
地形劣势用火力碾平,人数劣势?不存在——他们自信十足。
“告诉你,老子已经发报给了各族部队,现在他们都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你他妈的已经完蛋了,识相点把我老妈交出来,老子还能考虑让你死的痛快点!”
芬里尔冷眼瞥着他,很难想象神血圣殿看上的下任兽王就是这种货色。
他淡淡摇头,对身侧的瓦尔格低声交代:“都在这看着。”
老狼应了,声音低而恭敬:“少主,武运昌隆。”
他这次喊得“少主”,而非“王”。他明白此刻的芬里尔是以什么身份上前的。
见芬里尔不带任何随从,孤狼一匹地独自走下来,巴固血红的眼睛眨了眨,随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现在才想到投降?晚了!你他妈的今必死无疑,把你的手脚一条一条地砍下来,把尾巴撕掉,只剩一截人棍,从你背上一寸寸剥下那副皮来!!听你痛苦的狗叫!哈哈哈哈!!”
他得语无伦次,视线一片赤红,涎水从嘴角淌出,口鼻之间喷出的水汽愈发猩红。
随着【血坏】不断蒸发掉体内体内的兽血,神血比例节节攀升,巴固的身形持续膨胀,骨骼爆鸣,肌肉隆起,力道像被引爆一样暴涨,理智也同时飞快消散。
终于,他指着芬里尔,带着近乎癫狂的笑声喊道:“没错!就像对付你妈一样!哈哈哈——”
魔狼静静地听着,一张脸上平淡地看不见一丝波澜,只有那双幽绿的狼瞳越发冰冷。
他慢步走到敌阵中央,昂头望向巨熊,单手抬起,朝那如同重卡般庞大的熊人轻轻勾了勾指尖:
“让我见识见识。”
“你找死吔——!!”
巴固几乎失声,口水横飞。过度膨胀的熊掌早已握不住霰弹枪。但此刻他也不需要武器,单凭一脚落地便能撼裂大地。
怒火驱动下,他抬起如门板般巨大熊爪,裹挟着沉重气流,朝那看似纤瘦的狼人头部狠狠拍下。
轰!
冲击让两人脚下的大地瞬间凹陷,尘土翻涌。
然而——
巴固瞳孔一缩,他发现本应该被直接拍扁的狼人竟然宛如一根钉子般伫立着,单手撑住了他的巨掌,纹丝未动。
随即,一股沛然巨力自掌心爆涌而出。
狼饶身躯在熊人士卒们骇然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拔高,直到身形遮住夕阳,直到影子遮蔽大地才停下。
众人终于看清眼前的东西——那是一头高达二十米,如山般的魔狼!
鬃毛如钢针般竖立,毛色宛若燃烧烈焰,一双灯笼似的幽绿狼瞳俯瞰众生冷冽刺骨。
这是,叫人连开炮的勇气都会失去的绝对力量。
而先前还不可一世的巴固,此刻却像只可爱的兽,被巨爪死死按在地上,拼命挣扎,嘶吼咆哮:
“放开老子!芬里尔!!!”
夕阳坠落,昏黄褪尽,暮色压境。一轮冷冽的银月自际升起。
丘陵上的群狼宛若受到了什么信号般,齐齐仰头长啸,身形如同芬里尔般迅速成长放大。
群狼仿佛收到了信号,齐齐仰首嚎啸。
嚎声如潮,他们的身躯随之急剧膨胀,毛发竖起,体型拔高,顷刻间尽数化作堪比越野车的巨狼,黑压压立在高地上,气势骇人。
芬里尔低头睨着挣扎的熊人,猛地张开血盆大口。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化作实质的音浪,扑面而下。巴固浑身血色毛发四散凌乱,肥厚的脸皮被冲得变形抖动,体表翻涌的血色在轰鸣中飞速褪去。他的身形随之缩,变回了原本那副又黑又胖的模样。
理智在此刻如同冷水劈落,重新回到头脑。
巴固那双绿豆般的眼睛呆滞眨动,透露出一股茫然与无助的清澈……
望着眼前遮蔽月的恐怖魔狼,他嘴唇颤抖良久,喉咙深处最终挤出微弱的哀求:
“我……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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