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在教堂底部防空洞的应急灯下展开染血的联邦议院徽章,黄铜背面用紫外线显影剂写着:\"台潮汐(农历初三)+琉球洋流(大潮)=1980.8觉醒\"。缺口处露出的半张疫苗卡上,台大医学院1959年的铅封章正泛着与克劳斯心脏相同的冷光,卡背用显微蚀刻技术藏着东京帝国大学的地磁坐标。
棉絮一般的雪花飞舞中,程墨白突然拽住林雪扑向掩体,汉堡港的一盏探照灯扫过瞬间,\"翡翠号\"货轮锈蚀的船身显露出巨型钢琴轮廓,这是用冲绳美军基地的β射线荧光漆绘制的声呐频率图,甲板上的白大褂男人正敲击着改装过的博兰斯勒三角钢琴,每个《茉莉花》变调音符都让程墨白的地质锤产生共振,钨钢锤头内置的铯原子钟芯片,此刻正以71次\/秒的频次与克劳斯心脏的脉冲同步,在虚空中拼出完整的台湾海峡海底地形图。
汉堡港的夏雾浓得化不开,咸腥水汽裹着煤烟味钻进鼻腔,程墨白抹了把脸上的机油污渍,肮脏的工装裤上“克虏伯机械”的绣徽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林雪跟在他身后半米,扳手袋压得她右肩微沉,舷梯尽头,大副布伦纳叼着熄灭的烟斗,一双灰眼珠在两人证件上刮来刮去。
“埃尔克公司?”布伦纳粗糙的指腹捻过证件边缘,那里残留着台北站用鱼腥草汁伪造的荧光印记,“轮机舱可不好玩。”
“修好蒸汽阀就撤,正好跟着船就当旅游了。”程墨白嗓音沙哑,模仿着鲁尔区的喉音,布伦纳终于挥了挥手,林雪低头踏上舷梯时,瞥见醉醺醺的水手汉斯正用靴尖碾着一个空酒瓶,褐色的玻璃渣在湿漉漉的甲板上闪着冷光。
轮机舱像巨兽的腹腔,四十摄氏度高温裹着机油和铁锈味砸在脸上,震耳欲聋的轰鸣从每一寸钢板缝隙里挤压出来,程墨白将沉重的工具包塞进废弃锅炉检修口,林雪则背靠滚烫的舱壁,用听诊器仔细捕捉钢板传来的震动频率,就像当年德军U艇特有的铆接节奏。
“螺栓给我。”程墨白提高嗓门盖过噪音,扳手“哐当”敲在蒸汽管上,金属回声里,角落滤油罐后的阴影蠕动了一下,探出几张蜡黄的脸,越南劳工们蜷缩在油污里,其中一个年轻人手臂裹着纱布,渗出的脓液染污了法属刚果的殖民地徽章。
林雪剪开那截纱布,锯齿状的黑斑沿着溃烂边缘爬行,她与程墨白对视一眼,三年前基隆港,“非人三号”感染者尸体上蔓延的正是这种死亡印记。
凌晨三点,厚重的舱门被一脚踹开,汉斯提着摇晃的马灯进来,络腮胡沾着昨夜的黑啤酒沫。“新来的机修工?”他含糊嘟囔着,眼珠浑浊却透着审视,靴尖突然踢翻程墨白的工具桶,镀铬扳手“当啷”滚到滤油泵底座下。
汉斯弯腰拾起扳手,油污下隐约露出“K-44”的钢印编号。“克虏伯去年就停产这型号了,”他拇指摩挲着扳手凹槽,咧嘴露出黄牙,“鱼雷艇上的玩意?”
林雪突然抓起沾满重油的抹布,一步上前:“先生的手指发炎了!”她不由分抓住汉斯右手,浓烈的碘酒味瞬间弥散,汉斯无名指上箍着一枚党卫军骷髅戒,戒圈深深陷入红肿的皮肉里,趁着他甩手咒骂的刹那,程墨白靴尖一推,那枚扳手悄无声息滑进了污油沟。
汉斯的目光却钉死在劳工脱下的旧鞋上,鞋底沾着暗红色的泥土,刚果河畔特有的高放射性钴土。
蒸汽阀检修成了生死局,汉斯把升降梯停在五米高的半空,卡死了安全栓。“滤芯箱递上来!”他居高临下喊,声音混在管道的尖啸里。
程墨白刚抬起沉重的钢箱,汉斯脚边的固定链突然滑脱,五十公斤的铁箱直坠而下,带着风声砸向程墨白头顶,林雪手中的检修带如蛇窜出,“唰”地缠住箱体把手,钢箱在半空猛地一顿,箱角仍狠狠刮过程墨白腿,布料撕裂的声音被机器轰鸣吞没。
“手滑了!”汉斯晃着威士忌酒壶,慢悠悠走下舷梯,脸上的狞笑毫不掩饰,程墨白眼神一冷,抓起一根铜管,狠狠敲向冷凝器外壳。
“铛!”
尖锐的震波撕裂空气,特殊的53.7hz频率瞬间充斥狭窄的空间,汉斯怀表表盘应声炸裂,他捂着手腕,脸上血色尽褪,这穿透灵魂的频率,曾在台北站铸铁管道的崩塌前夜,成为无数同僚的死亡丧钟!
趁着汉斯失神的片刻,程墨白猛地拧开他身侧一根过热蒸汽管的泄压阀,灼热的白气“嗤”地喷射而出!汉斯本能地向后急退,靴跟在油滑的铁板上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后栽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凸出的冷凝器棱角上,闷响被机器的咆哮吞没。他哼都没哼一声,瘫软下去。
程墨白捡起掉落的骷髅戒,戒面冰凉的骷髅浮雕正对着汉斯失去意识的太阳穴,他握住汉斯的手腕,将那枚戒指狠狠按向滚烫的蒸汽管外壁!
“滋啦,”皮肉焦糊的气息瞬间腾起,又被通风管道急速抽走,汉斯抽搐了一下,彻底沉寂。
备用螺旋桨的巨大包装箱散发着桐油和新钢铁的气味,两人合力将汉斯塞进去,林雪蘸着他额角的血,在粗糙的内箱壁上迅速勾勒,蜿蜒的刚果河支流图,其中一处溃烂般的河湾标记,正是翡翠号即将停靠的铀矿码头。
七后,赤道的暴雨疯狂抽打着翡翠号的甲板,白茫茫一片,轮机舱里,程墨白拧紧最后一颗缸盖螺栓,抹了把汗,工具包夹层里,那柄地质锤的柄端突然变得灼热,镶嵌其中的台北站铸铁残片,正与船底未拆除的旧声呐装置发生着低沉的共鸣。
林雪望向舷窗外,浓绿的红树林在暴雨中如巨兽匍匐于刚果河口,一大群白鹭惊飞而起,洁白的羽翼掠过翡翠号漆黑的烟囱,尖啸声混杂着风中传来的,是模糊而遥远的比利时殖民军哨音。
“齿轮,咬合了。”程墨白低语,随手将那枚焦黑的骷髅戒抛向舷窗外翻滚的墨绿色海水,戒圈内侧刻着的“SS-”在浪花缝隙中一闪,旋即被刚果河奔腾的浊流彻底吞没,像一个沉入深渊的微型铁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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