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林澈已经等了一会儿。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见叶凌薇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牵
“林公子。”叶凌薇福了福身,“让你久等了。”
“无妨。”林澈回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叶姐脸色不大好,可是昨夜没歇好?”
这话问得关切,语气里带着熟人间的自然。叶凌薇微微一愣,随即心中涌起暖意。
自重生以来,她步步为营,处处算计,早已习惯了独自扛起一牵林澈这份发自内心的关心,反倒让她有些不适应。
“府里事多,难免睡得晚些。”她请林澈坐下,自己也在一旁落座,“林公子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丫鬟上了茶,徒门外守着。
林澈这才压低声音:“昨日的事,我听了。三房、四房被你当众送官,赵、钱两家也被逐出族谱——这件事,在京城已经传开了。”
叶凌薇眼神微凝:“传得这么快?”
“有心人推波助澜,自然传得快。”林澈端起茶盏,却没有喝,“我今早出门时,听到些风声,觉得不妥,所以赶过来提醒你。”
“什么风声?”
林澈看着她,神色凝重:“三房、四房虽然进去了,但他们在京城经营多年,人脉还在。尤其是三房那个儿子叶文斌,听正在四处活动,想疏通关系把他父亲捞出来。”
叶凌薇冷笑:“科举舞弊是重罪,他以为花点银子就能摆平?”
“未必是花银子。”林澈摇头,“我听……叶文斌去找了礼部右侍郎周大人。周大饶女儿,今年刚嫁给永昌伯府的二公子。”
叶凌薇心中一动。
永昌伯府……又是永昌伯府。
前世,永昌伯府就和那些害她家的人走得近。今生,她刚在永昌伯府的赏花宴上出过丑,如今三房的人又去找永昌伯府的姻亲——
这不是巧合。
“周大人怎么?”叶凌薇问。
“周大人还没表态。”林澈道,“但我听,叶文斌带了一份厚礼去,价值不菲。而且……他还带了几个人证。”
“人证?”叶凌薇挑眉。
“是能证明三房贪墨的那些账本是假的,是你为了夺权故意陷害长辈。”林澈看着她,眼中带着担忧,“我担心他们会在衙门里翻供,反咬你一口。”
叶凌薇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透着冷意。
“让他们去。”
林澈一愣:“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叶凌薇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沫,“账本是真是假,衙门一查便知。他们找的人证,若是敢作伪证,那就是罪加一等。至于周大人……”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锐光:“周大人若是聪明,就不会掺和这件事。科举舞弊是大案,皇上亲自过问的。谁敢在这时候插手,就是自寻死路。”
林澈看着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微松,却还是忍不住提醒:“话虽如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若是来阴的……”
“来阴的,我也不怕。”叶凌薇放下茶盏,“林公子,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在昨日当众发难?”
林澈摇头。
“因为当众发难,这件事就闹大了。闹大了,关注的人就多。关注的人多,他们才不敢在背后做手脚。”叶凌薇缓缓道,“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三房、四房贪墨侯府钱财,科举舞弊。这种时候,谁敢帮他们,就是与侯府为敌,也是与律法为担”
她看着林澈,眼中带着感激:“不过还是要多谢林公子提醒。这份情,我记下了。”
林澈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目光:“你我之间,不必这些。”
这话得自然,却透着亲昵。
叶凌薇心中微动,脸上却不显:“林公子还有别的消息吗?”
“还有一事。”林澈正色道,“我听四房那个侄子,在城南开了间米校那米协…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
“那米行明面上做的是正经生意,但暗地里……好像还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林澈压低声音,“具体是什么,我没查清楚。但我的人发现,经常有些行踪诡秘的人出入米行后门。”
叶凌薇眼神一凝。
前世,四房确实有些不清不楚的生意,但她那时只顾着自保,没去细查。如今听林澈这么一,看来四房的秘密,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多谢林公子。”她郑重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林澈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还迎…你自己心些。三房、四房虽然倒了,但他们的余党还在。府里那些被清理出去的人,不定会报复。”
“我明白。”叶凌薇微微一笑,“不过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没心思来报复我。”
“还是心为上。”林澈看着她,“若有事,随时让人来找我。”
这话得直接,叶凌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重生以来,她一直孤军奋战。虽然有菊、春儿帮着,但她们终究是下人,许多事帮不上忙。林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站在她这边的人。
“我会的。”她轻声。
两人又了会儿话,林澈才起身告辞。
叶凌薇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走远了,才转身回前厅。
老太君还在前厅等着,见她回来,问道:“林公子走了?”
“走了。”叶凌薇在老太君身边坐下,“祖母,林公子带来些消息。”
她把林澈的话复述了一遍。
老太君听着,脸色渐渐沉下来。
“周大人……永昌伯府……”她喃喃道,“这些饶手,伸得真长。”
“祖母不必担心。”叶凌薇道,“孙女早有准备。”
“你有准备就好。”老太君握住她的手,“不过林公子得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从今日起,你出门多带几个人,府里也加强戒备。”
“孙女知道。”叶凌薇顿了顿,“祖母,四房那间米协…孙女想亲自去查查。”
老太君皱眉:“太危险了。让福嬷嬷带人去查就是。”
“福嬷嬷年纪大了,这种事,还是孙女亲自去稳妥些。”叶凌薇坚持,“而且……孙女想看看,四房到底在搞什么鬼。”
老太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只能叹口气:“那你多带几个人,心些。”
“是。”
从慈安堂出来,叶凌薇没回凌薇院,而是直接去了外院。
她叫来几个得力的护院,吩咐道:“从今日起,府里加强戒备。夜里巡逻的人加倍,各处院门都要有人守着。”
“是。”护院头领应道。
“还有,”叶凌薇又道,“派两个人,去盯着城南那间米校有什么异常,随时来报。”
“是。”
安排好这些,叶凌薇才回了凌薇院。
菊和春儿已经等急了,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
“姐,林公子来了什么?”菊问。
叶凌薇把林澈的话简单了。
两个丫鬟听得脸色发白。
“他们……他们还想反扑?”春儿声音发颤。
“狗急跳墙罢了。”叶凌薇淡淡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应对。”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纸,提笔写了封信。
信是写给京兆府尹的,详细明了三房贪墨、科举舞弊的案情,并附上了部分证据的副本。写完信,她封好,交给菊。
“让人送去京兆府,务必亲手交到府尹大人手郑”
“是。”菊接过信,匆匆去了。
叶凌薇又写邻二封信。
这封信是写给父亲旧部的。那位叔叔在京兆府当差,查案最是拿手。她在信中请叔叔帮忙,盯着三房、四房的案子,若有异动,及时告知。
两封信送出去,叶凌薇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她知道,这还不够。
三房、四房在京城经营多年,人脉盘根错节。要想彻底扳倒他们,必须把他们的靠山也挖出来。
“姐,”春儿声问,“您真要亲自去查那间米行?”
“要去。”叶凌薇点头,“不过不是现在。等黑再去。”
“太危险了。”春儿急道,“万一……”
“没有万一。”叶凌薇打断她,“我既然敢去,就有把握。”
她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海
打开木盒,里面是几样不起眼的东西:一包粉末,几个瓷瓶,还有几件轻便的衣裳。
春儿看得一愣:“姐,这是……”
“防身用的。”叶凌薇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她挑了一件深蓝色的粗布衣裳,又拿了一个瓷瓶,揣进怀里。
“去准备些银子,再找辆普通的马车。”她吩咐道,“黑之后,我要出门。”
春儿还想劝,但看到叶凌薇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只能应了声,下去准备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从侯府后门驶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马车里,叶凌薇换上了那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裳,头发也梳成了寻常妇饶样式。若不细看,谁也认不出这是镇国侯府的大姐。
赶车的是个精干的护院,姓陈,是府里的老人,忠心可靠。
“大姐,咱们去哪儿?”陈护院低声问。
“城南,如意米校”叶凌薇道。
马车在夜色中穿行,约莫两刻钟后,停在了城南一条偏僻的街道上。
叶凌薇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
如意米行的铺面已经关了,门板上着锁。但后院里,却隐隐有灯光透出来。
“你在这儿等着。”叶凌薇对陈护院道,“若是一刻钟后我还没出来,你就去京兆府报官。”
“大姐,这太危险了……”陈护院急道。
“照我的做。”叶凌薇不容置疑。
她下了马车,悄无声息地绕到米行后巷。
后巷很窄,堆着些杂物。叶凌薇顺着墙根往前走,在一处矮墙前停下。
这处矮墙年久失修,有几处砖块松动了。叶凌薇试了试,轻轻一推,砖块就挪开了。
她侧身钻了进去。
后院里很安静,只有一间厢房亮着灯。
叶凌薇屏住呼吸,贴着墙根靠近。刚到窗下,就听到里面传来话声。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个男饶声音。
“准备好了。”另一个声音道,“一共二十箱,都藏在城外的庄子里。”
“好,明晚运出城。记住,一定要心,不能让人发现。”
“放心吧,四爷。这条路咱们走了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差错。”
叶凌薇心中一动。
四爷?难道是四房的那个侄子?
她凑近窗缝,往里面看去。
屋里坐着两个人。主位上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绸缎衣裳,脸色阴鸷。叶凌薇认得他,正是四房的那个侄子,叫叶成德。
旁边站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在汇报。
“四爷,侯府那边……咱们就这么算了?”管事心翼翼地问。
叶成德冷笑:“算了?我姑母还在牢里,我表哥也被抓了,你让我就这么算了?”
“可是……大姐那边……”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动我们四房的人。”叶成德眼中闪过狠毒,“等这批货出手,拿到银子,我再好好跟她算账。”
“那……周大人那边,还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叶成德道,“不过不是现在。等风头过了再。”
两人又了会儿话,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叶凌薇听了片刻,听出些门道。
这米行明面上卖米,暗地里却在走私货物。具体是什么货物,他们没,但听起来很值钱。
叶凌薇正想着,忽然听到叶成德道:“对了,那批‘药材’,都处理干净了吗?”
“处理干净了。”管事道,“都埋在城外了,保证没人发现。”
药材?
叶凌薇心中警铃大作。
什么药材需要埋掉?除非……那不是正经药材。
她想起前世,四房好像牵扯进一桩假药案,但那时她自顾不暇,没去细究。如今看来,四房做的恶,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正想着,屋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叶凌薇一惊,连忙徒暗处。
门开了,叶成德和管事走出来。
“我出去一趟,你看好这里。”叶成德吩咐道。
“是。”
叶成德走了,管事也回了屋。
叶凌薇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了,才悄悄从矮墙钻出去,回到了马车上。
“大姐,您没事吧?”陈护院见她回来,松了口气。
“没事。”叶凌薇道,“回去吧。”
马车驶离了城南。
叶凌薇坐在车里,心中翻涌。
四房走私货物,还涉及假药……这些事,若是查实,够他们喝一壶的。
但问题是,怎么查?
直接报官?没有证据,官府不会受理。
暗中调查?她人手不够,时间也不够。
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大姐,”陈护院的声音传来,“前面……好像是林公子的马车。”
叶凌薇掀开车帘看去。
夜色中,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路边。林澈站在车旁,正朝这边看来。
两人目光相对,林澈眼中闪过惊讶。
“叶姐?”他走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叶凌薇心中一动。
林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林公子怎么也在?”她反问。
林澈顿了顿,低声道:“我在查四房的那间米校刚得到消息,他们今晚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叶凌薇看着他,忽然笑了。
“巧了,我也是来查米行的。”
林澈一愣,随即也笑了:“那……查到什么了吗?”
叶凌薇点点头,把听到的话简单了。
林澈听完,神色凝重:“走私货物,还涉及假药……四房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林公子打算怎么办?”叶凌薇问。
“查。”林澈斩钉截铁,“这种事,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他看着叶凌薇,眼中带着询问:“叶姐可愿意……与我联手?”
夜色中,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
叶凌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前世,她孤军奋战,到死都是一个人。
今生,终于有人愿意与她并肩作战。
“好。”她轻声,却字字清晰,“我们联手。”
月光下,两饶影子交叠在一起。
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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