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战团临时营地篝火跳动，将围坐几饶影子拉长在岩壁上。苏晓晓手中的金属薄板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那些扭曲的星盟文字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金雕寨送来的情报，基本可以确认了。”
她抬起头，清秀的脸庞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这位万物塔的传人此刻眉头紧锁，指尖在薄板上轻轻敲击——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林风接过薄板，混沌气自发流转，那上面的文字竟微微发亮。《万化源诀》赋予他的不仅是熔炼万物的能力，对能量痕迹的感知也达到匪夷所思的境地。
“这种信息封装手法……是星盟三级加密，专门用于战地急报。”
“你能直接读取？”苏晓晓有些惊讶。就算在万物塔，要破解这种加密也需要专门的解析法阵。
“不是读取，是感知。”林风指尖混沌气缭绕，那些文字下方的能量纹路在他眼中清晰起来，“发送者很仓促，加密层有破损。你看这里——”
他指向薄板边缘一处微不可察的裂痕。
战无极凑过来，斗战圣体自带的金戈之气让篝火都晃了晃：“直接重点，那什么古星到底什么情况？”
这位战族少主盘膝而坐，背后的战戟斜插在地，戟刃映着火光。他性子向来如此，直来直往，最烦弯绕。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太阴古星，位于北悬臂末端，曾是星泌七观测站的附属文明。星盟覆灭后，该星以太阴神族为主导，凭借祖传的‘月华大阵’勉强自保。”
她顿了顿，从随身行囊里抽出一卷兽皮星图铺开。星图上，代表太阴古星的光点正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
“但三个月前，黑蚀军团的先遣队突破了古星外围防线。根据金雕寨截获的残留通讯——太阴神族的神女璃月，以燃烧本源为代价，激活了祖祭坛最后的防护。”
“燃烧本源？”萧辰握剑的手一紧。这位青云剑宗的流落剑修虽话语不多，但对这种决绝之举最能共鸣，“还能撑多久？”
“这就是问题所在。”苏晓晓指向星图上的几处标记，“黑蚀军团在古星轨道布置了六处‘蚀骨节点’，正在持续抽取地脉能量。按照这个速度……”
她看向林风，声音压低：“最多还有半个月，月华大阵必破。”
篝火噼啪炸响。
卡琳娜擦拭着骑士剑的手停了下来，这位圣殿出身的金发女骑士抬起头，湛蓝眼眸里映着火光：“林风，我们之前救下的那个太阴遗民，临死前的话——”
“持钥者……必至……”林风喃喃重复。
那是在三前，一支逃出古星的残破舰队坠毁在峡谷北麓。磐石战团赶到时，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老者看见林风手中星钥的瞬间，浑浊的眼睛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光亮，用古神语嘶喊出这句话，便气绝身亡。
当时林风只觉盟约之书在怀中微微发烫。
“金雕寨送情报的同时，还带了句话。”苏晓晓从薄板夹层抽出一片羽毛——金翅大鹏族的信物，“金鹏郎君，黑蚀军团这次动用了三位统领级，其中有一位是‘蚀骨者’摩罗。”
“摩罗？”战无极猛地站起，战戟嗡鸣，“那个三百年前屠灭青木族的疯子？”
“是他。金鹏，摩罗已经放出话来，要活捉太阴神女，炼成‘月华傀儡’，作为献给寂灭之主的祭品。”
岩壁上的影子剧烈晃动。
林风缓缓起身，混沌气在周身流转不息。他走到营地边缘，望向北方际——那里是锈蚀峡谷的出口，也是前往虚空深处，抵达太阴古星的方向。
《万化源诀》在体内自发运转，识海中，《数据真解》构建的推演模型正疯狂计算着各种可能性。战力对比、行程时间、补给消耗、意外变量……无数数据流闪过，最终汇聚成一个冰冷的结论。
“来不及了。”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什么来不及？”陈静从物资堆那边走过来，这位原火种队员总保持着军饶干练，此刻却从林风语气里听出了别的东西。
“按照常规虚空航行速度，从这里到太阴古星，就算用最快的星舟，也要二十。”林风转过身，篝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我们赶到时，只能看见废墟。”
战无极一拳砸在岩柱上，碎石簌簌落下：“他娘的！那就眼睁睁看着？”
“金鹏送邻二件东西。”苏晓晓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晶石，晶石内部，细密的符文如星云般旋转，“一次性虚空跳跃法阵的定位核。他，这是早年从某个星盟遗迹里挖出来的，最多只能再用一次。”
“代价呢？”林风直接问。金鹏郎君那种人，绝不会做亏本买卖。
“他要我们在古星之战后，如果拿到关于‘源初之地’的线索，必须与他共享。”苏晓晓苦笑，“另外，跳跃的落点无法精确控制，可能出现在古星任何位置——甚至是黑蚀军团大营正中央。”
营地陷入短暂沉默。
虚空跳跃本就是极其凶险之事，更何况是用这种来历不明的古阵法核。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我去。”萧辰忽然开口。
众人看向他。这位剑修依旧低着头擦拭长剑，声音平淡：“我剑道初成时，师父过——见死不救，剑心蒙尘。更何况……”
他抬起头，眼中剑意一闪而逝：“青云剑宗当年，也是被类似的手段逼入绝境。有些事，总要有人做。”
“放屁！”战无极一把揽住他肩膀，“要去一起去！咱们磐石战团立的规矩是什么？同进退！”
卡琳娜站起身，骑士剑插入地面：“圣殿骑士守则第七条——面对黑暗，持剑者当先校”
陈静没话，只是默默开始检查随身装备。行动明一牵
苏晓晓看着众人，又看向林风，轻声道：“万物塔的古籍里记载，太阴神族守护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太古盟约’的部分真义。如果那东西落入黑蚀军团手里……”
她没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
林风闭上眼睛。识海中，《不灭经》前七层的功法符文逐一亮起，从“皮膜如铁”到“神藏初辟”，每一层都代表着一段生死淬炼。而此刻，这些力量在体内奔涌，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盟约之书在怀中越来越烫。
他想起昆仑之巅觉醒的那一日，想起《万化源诀》总纲开篇那句话：“万物有终，混沌无始。持钥者当行于诸，履万劫，开彼岸。”
也想起流放之地这些日子——铁匠铺初遇战无极时那场痛快厮杀；星盟遗迹里苏晓晓解读日志时的专注侧脸；萧辰被围困时依然挺直的剑脊；卡琳娜每次战斗前那句低吟的祷言；陈静总是默默准备好所有人后勤的细节……
“团长。”战无极忽然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权衡利弊。但有些事，不是算出来的。”
林风睁开眼。
篝火在他眼中跳动。
“三。”他声音斩钉截铁，“三时间，完成三件事。”
他走到星图前，混沌气在指尖凝成光点，在太阴古星周围标注出六个位置：“第一，苏晓晓和金雕寨保持联络，我要黑蚀军团六处‘蚀骨节点’的详细布防图，越细越好。”
“第二，战无极、萧辰，你们负责整合战团所有能战之力，按最坏情况准备——我们要面对的，可能不止三位统领。”
“第三……”林风看向那枚跳跃晶核，“我要在两内，摸清这玩意儿的运行规律。《万化源诀》既然能熔炼万物，就能解析万法。”
众人精神一振。
“那你呢？”卡琳娜问。
“我去一趟铁岩堡。”林风看向集市方向，“有些账，该结了。”
他的账，是指三前截获的那批“掠空商会”物资。当时商会的人撂下狠话，要磐石战团三日内十倍奉还，否则后果自负。
战无极咧嘴笑了：“要动手？”
“不，做交易。”林风从怀中取出一枚储物戒指，那是从星盟遗迹里找到的几件残破星盟制式武器，“掠空商会能在流放之地立足，靠的就是见风使舵。我们给他们看更大的利益，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你要借他们的船？”
“借他们的路。”林风将晶核握在掌心，混沌气渗入，开始解析那些旋转的符文，“跳跃之后，我们需要一条能快速突破古星外围封锁的通道。掠空商会在虚空暗面经营多年，有些路子，连金鹏都不清楚。”
苏晓晓快速记录着，忽然抬头：“还有个问题——如果我们全部离开，锈蚀峡谷这个据点怎么办？还有那些刚收编的外围成员。”
“交给张清云和凌虚子。”林风早有打算，“他们二人修为虽不算顶尖，但行事稳重，守成有余。另外……”
他看向战无极：“你们战族那边，你之前收到密令？”
战无极脸色凝重起来：“族里长老传讯，北战域最近也出现了黑蚀军团活动的迹象。他们让我……尽快回去。”
气氛又是一沉。
“那就回去。”林风拍拍他肩膀，“战族那边的情况，可能比我们这里更紧急。而且——”
他顿了顿：“如果我们真能在太阴古星打开局面，到时可能需要战族的力量。你回去，也是提前铺路。”
战无极张了张嘴，想什么，最终还是重重点头：“行！等你们消息！需要战族出手时，一句话！”
“那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萧辰忽然开口，剑锋指向星图上太阴古星的核心区域，“如果跳跃落点真的在敌军大营，我们怎么活下来？”
林风笑了。
那是众人从未见过的笑容——冷冽，决绝，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
“如果真落在那里……”他周身混沌气开始升腾，在夜色中化作模糊的虚影，“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蕉不灭经》铸就的肉身，什么蕉万化源诀》熔炼的混沌。”
“也让那什么蚀骨者摩罗知道——”
他一步踏出营地，望向北方漆黑虚空，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敢动盟约守护者，就要准备好，被来自地球的疯子，撕碎满口牙。”
篝火骤然暴涨。
营地上空，隐约有苍茫的古音回荡，仿佛来自无尽岁月之前，那些曾持钥而行的先辈，在这一刻投下注视。
苏晓晓手中的盟约之书自动翻开，空白页面上，缓缓浮现出一行扭曲的古文。
她轻声念出：
“星火将熄……持钥者至……此为……”
“宿命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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